纯粹智力的乐趣和美-读西蒙辛格《费马大定理》

2014/05/24 评书论影

“业余数学家之王”费马在三四百年前提出了他的“大定理“,这个定理只有到1993年才由安德鲁怀尔斯证明(完整正确的证明要等到一年之后)。这本书记录了与之相关的数学、数学家和数学问题的故事,尽管读者如果有一些数学的基本知识会更加容易弄懂那些不得不出现的数学描述,不过就算没有这些准备,对普通人来讲这本书也还是趣味盎然的。

整个的问题解决的过程,就像是一场规模宏大、规划精密的战争,然而又远比任何我们所知道的战争更加惊心动魄。这种摄人的力量的首要的原因在于这个大定理和解决这个大定理过程的纯粹性:一个数学问题,仅此而已。所有看上去的波谲云诡的解决问题的过程都服从这条异常简单清晰的主线,不过就是几百年来数学家们对一个在世界上绝大多数人眼中毫无意义的问题的专注和执着。这种纯粹的、简单的、局限的、并不跟其他的事物有很多交集的东西,很奇怪的就有一种很打动人的力量,就像我们用”天然出芙蓉“来形容清纯的美女,她并不用复杂的方法或功利的算计来表达她的美,她的美却正由于不做过多的考量而特别。又像是沈从文、李娟的散文,只白描了他们所理解的那一点点,似乎并不打算将笔下的文字赋予任何特别的意义,而他们文章的美却正是因为这种从容和不含心机。

对数学家来讲,纯粹数学的魅力是它对人类智力的挑战,而并不是因为数学的可能有用。像是上个世纪英国最著名的数学家之一哈代所言,他所作的一切数学,都在直接或间接上没有任何用处。而数学家们似乎还有一种洁癖,当一种数学变得在实际中有用的时候,它也就不美了。

然而,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些怪癖的数学家们又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幸运的一种人,因为智力的挑战,好奇心的满足和对简洁的数学美的欣赏是会极为令人愉悦的,这种愉悦的程度是一般人在生活中所能体会到的所有形式的愉悦所无法比拟的。这种愉悦的来源虽然奇怪,但似乎也是进化的产物。人类自从有了思考的智慧之后,这种智慧的可能潜力似乎就永远比我们现实生存所需要的要多一些,所以几乎所有人都需要有某种形式的基本生存之外的精神满足。进化论为这种精神满足的诉求打造了一个可靠基础,就是我们似乎永不停歇的好奇心。而几乎毫无质疑余地的,数学家是对自己的智力运用和好奇心满足进行的最彻底的那一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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